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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光秋水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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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的時光總是過得飛快。給夏大哥的家書理應到了,阿濂也應該在回襄州的路上了。只希望他這一路和風霽月,沒什麽阻礙便好。

許久沒有見到夏老哥了,甚是想念,也不知道他跟嫂子過得怎麽樣了。更不知道川冰宮上有沒有什麽新奇的事情發生,想來我以前也在上面待過一段時間,那漫天的飛雪,是我畢生刻骨難忘的美麗,希望他都能與我詳說。

上回和阿濂在茯苓鎮上擒住了獨孤師兄的弟弟,也不知道現在獨孤師兄過得怎麽樣。他是還是像以前那樣喜歡一個人喝酒呢?還是連酒也不喝了。

我掐著手指算,今年的花銷也是有點兒大。唐秀一來了,那雲隱觀肯定是沒人的了,打著雲游的名號也雲游太久了。不知道襄北的百姓過得怎麽樣,劉家的兒媳婦年初給劉家生了個胖女娃,還來我這裏祈福。我沒給她胡亂畫什麽符,只是給她塞了兩顆糖,祝她這輩子就像糖一樣甜甜蜜蜜。

誒,還有那上回好心扶我一把的小夥子,也不知道他追上了他喜歡的那個姑娘沒有……

襄州的雲海萬千,畢竟都是我一個想念的地方。

今年著實幹了好多事,也增加了不少見聞。初遇宋祁濂,只覺他宛如川冰宮上初晴的雪,帶著一抹春天的朝陽,又有白雪一般的高潔。後與他一同前往各處匡扶正義,所見所聞無不新鮮刺激。今年又探望了清目、秋魚,可算是把想見的人都見上了。

阿濂跟我說什麽他是淩清山上的弟子,師父派他下山游歷,聽聞襄州北邊有個雲隱道姑,邀她一同游歷的鬼話……現在我大概是有些不信了。

那天我見他信封上寫著“師尊”二字,我便覺得事情有些個蹊蹺,他約莫就是淩清觀的觀主吧……那個所謂的襄雲雙道,也許恰巧指的就是我們兩位。

起初在祥雲街,聽到那小夥子以為“雲隱道人”是個步履蹣跚的老奶奶,而把我臉給綠得……嘖嘖,可真是不妙呀。再想想,那小夥子說非天道人是個年過古稀的老爺爺,我看,應該也是有點出入的吧。

如果沒猜錯,宋祁濂是師尊,而並非徒弟。

這麽一想,我倒沒覺得不好意思了。若阿濂只是他們門派裏的一個小弟子,那我拐走了別人,我也是有點不好意思的。這個大師父,給拐走了有什麽所謂,正好合我心意,拐走!

呔,凈想些什麽,秋水山莊的秋日祭就在今天了,我也好拾掇拾掇。

秋日祭即將開始,山莊內的人都各司其職,各有各忙的,誰也沒空打理誰的在與不在,他們只管自己負責的環節沒有出差錯,那便很完美了。所以啊,今天我的存在感極低。不像往日,個個都想來聽我在外頭所遇見的奇聞故事,因為山莊內的弟子很少得到許可能夠出去浪跡,所以他們聽故事的欲望尤為熱切,往往從開講算起後三天,預約都是滿滿的。

秋日祭我的任務比較輕,把秋水山莊那充滿激情的紫色門派服換好,便完事了,屆時雙手端莊地捧著盛著玉佩的托盤,走完上回走的那段路,又完事了。

只因今日比較空閑,我去找了唐秀,瞧瞧那小妮子又在搗鼓些什麽。

“篤、篤、篤!”我敲了敲她的門,喊了聲:“秀秀,開門。”

“吱呀——”木雕的門如願打開,只是開門的人有些垂頭喪氣。

我伸手去搭了搭她的肩膀,問:“哎喲,我的秀秀,你這麽愁眉苦臉的幹嘛呀?”

她擺了擺手,敷衍道:“沒什麽。”

我順手便抄起她桌上那碗涼茶,放到嘴邊飲盡解渴。事畢,我開口道:“秀秀,今天是你秋魚姐姐山莊的秋日祭啊,你不該開心點嗎?”

她咂嘴道:“我搞不懂,有什麽好值得高興的?”

我挑挑眉道:“嘿嘿,那這樣大家就可以聚在一起啊,不開心嗎?而且晚上有河蚌吃誒,怎麽樣,心不心動?”

唐秀出乎我意料地道:“那是你喜歡吃的河蚌,可是我覺得很難吃。”

我尷尬地笑了笑,道:“可是也有你喜歡吃的香酥鴨啊。”

我也不知道怎麽地就踩到唐秀的地雷了,她生氣地道:“我喜歡吃不代表我今晚就想吃,現在有點難過不想吃不可以嗎?”

“你怎麽個難過法了?說來聽聽?”我道。

她送了我一個白眼,厭煩地道:“你怎麽什麽都想知道?”

好的,恭喜眼前這位身穿紫白色衣裳,到現在還沒把門派服裝換上的任性姑娘成功地把我氣到了。

我站起來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聲道:“今天秋日祭之後的晚宴,我想沒有你想吃的,你好好待在房裏。你那副擡杠的性格給我收起來,趕緊給我換好衣服別耽擱時間。”

豈知平日裏對付不聽話的唐秀的方法,已經不大管用了。只見唐秀板起一副黑臉,嚴肅道:“姐姐,你會後悔的。我想去一個地方,去一個只有美夢的地方。”

我望了她一眼,其實完全不想覆合唐秀再多說什麽,簡直白費力氣。

我厲聲道:“你趕緊把衣服換了,別再耽擱時間了。”

……

澄酩湖前高祭臺,秋高氣爽且萬裏無雲。成排成列的山莊弟子身穿統一整齊的紫色門派服裝,肅立在此。

蘇秋夷身穿最華麗的紫色服裝,頭戴華麗精美的金釵。她兩手相握,目視前方,一步一步鄭重地邁上臺階。我緊跟著秋夷的步伐,一步一步登上最高的祭臺。

那個端莊而威嚴的女子,誦完一篇長篇大論後,將托盤裏的翡玉扔進澄酩湖中。

“叮咚,叮咚!”兩聲下去後,祭神結束,我的任務便已經完成了。

從高祭臺上掃視下去,誰來了誰沒來了都一覽無遺。我逐個查看只為了確定唐秀這個小兔崽子有沒有來。

我淡淡地看了一眼,似乎沒有。

於是我再淡淡地再看一眼,還是沒有。

我附耳上前與秋魚道:“怎麽辦?唐秀沒來。”

秋夷低眼掃視了一巡後,道:“她去哪裏了?”

我皺了皺眉,道:“不知道,我叮囑她來了。她沒來。”

秋魚狐疑地看著我,道:“你怎麽不把她拉過來?”

我頓了頓,道:“剛剛與她小吵後,她耍了點性子。還說什麽她要去做一個很長的夢,不知道她在講什麽。”

秋夷略微思考後,道:“花隱,你怎麽跟她吵,一個小孩子。眼下我抽不開身來,勞煩你去走一趟來了。”

我在回憶唐秀方才所說過的話,加之她之前對莊生夢蝶迷陣的三番四次的打探,我對她去了哪裏似乎有了一些頭緒。於是我壓低了聲音,道:“我想我知道她去了哪裏了。我先走了。”

……

唐秀說她要去做一個夢,在秋水山莊裏和“夢”相關的,無非兩件事物,一是床,二是“莊生曉夢”。按照唐秀這尿性,她是斷然不會只想告訴我,她要往床上一躺。而且,連日以來,她問的關於“莊生曉夢”的那個迷陣的故事,也著實太多了些。

我須得趕在她進入了迷陣之前,趕快找到她。或者說,我是不是應該祈禱一下,潮海宮內掌控迷陣的機關給點面子意思意思地地失靈了?

我暗自自嘲了一下:這豈非太異想天開了?

我在飛快地找尋陣眼所在,不料想,在擡頭時,我卻再也笑不出來了。方才我還在用輕功跑的時候,身前身後都是一派秋色,而現在擡起頭來,身前儼然已變成一派春色,滿世界的桃花紛飛,而身後卻始終是那副秋天的光景。

首先可以確定的一點是:桃花之景一定是幻想,而蕭瑟的秋天之景一定才是真實的世界。

“想不到我所踩著的這條線,竟然是迷陣的邊界。”我暗忖。

於是我小心翼翼地往後退一步,我發現,這條神奇的邊界線竟然隨著我的步伐也跟著退了。

此刻,我不禁感到驚慌失措了!“不妙啊不妙啊!”我暗自叫苦。

於是我趕緊大掠了一步,那神奇的分界線竟然也跟上我的速度“跑”了過來。

“既然前後進退不得,那豈不試試轉個身?”一個想法從我心底裏冒了上來。

於是我趕緊轉了一個身,可是……可是就在我轉身之際,眼前之景竟然……竟然又換了兩個季節!身前是夏日之景,身後是冬雪之景!

“我的天!這是什麽?!”

習武之人最忌諱的就是所處環境一邊炎熱,一邊寒冷。脆皮點的很快就會走火入魔,我已經清楚的知道,這一遭恐怕是有去無回了。

我慌張無措地環視周圍發現天無可及之望,地無可破之機。

我揉了揉眉心,思忖了半刻,決定還是把這季節調回來。於是我再次轉個身,結果卻發現,這不僅季節是反覆輪回的,連這天氣都是陰晴不定的。

經過多次的嘗試之後,我已經筋疲力竭了。如今眼下的光景已經一分為四,不但春夏秋冬俱全,而且陰晴雨雪都齊全了。

而我正處於兩條交線的中心點,我索性盤腿開始打起坐來,順道冥想冥想,指不定能夠冥想出一條出路。

我開始有點後悔,阿濂和我講八卦五行的時候我竟然打瞌睡了,否則這陰陽輪轉,八卦五行的陣法,我應該能夠勘破一些。可惜阿濂不在,哎……

這橫風橫雨又大雪漫天的,我著實有些支持不住,別說找唐秀了,我感覺自己都有點小命不保了。

漸漸地我已經明白了,這個莊生曉夢迷蝴蝶的迷陣遠遠要比八卦五行要覆雜,我有種直覺,這個陣就像一個棋局一樣,也許我剛開始踏入這個迷陣的第一步,只是擾亂這個棋局的第一步,而後面我所做的,只不過是更加擾亂這個棋局的舉措罷了。我沒有能力將它歸位,也沒有記性記得住我怎麽走。所以只能任憑風吹雨打,感受這大自然的力量了。

基於我與秋水山莊莊主太過相熟的緣故,我老是有一種“夢蝶”陣也是溫和待人的錯覺。嘖,此陣能夠位列江湖四大陣法之一,又名“溫柔鄉”是不無道理的。

但人終究是人,我又不是鐵打的……

“哎……撐不住了,藥沒能給蘇秦帶回去,曉楓還沒從潮海宮出來,阿濂,重點是阿濂,他還在等我呢。萬一我就這麽掛了,哎……”

漸漸地我已經感覺到有些神志不清了,這樣一陰一陽一寒一熱熬兩個時辰我覺得自己大抵是支撐不住了。

“好冷……好熱……太濕了……太幹了……”我緊閉著雙眼,盡力克制那股在體內橫沖直撞的真氣。可是,天命往往不如人意,我腦子裏的記憶也變得野蠻,一下子全部湧現上來。

當年被爹娘所棄的場景,忽然又清晰了起來。那朱門前的石階共有三階,我就被遺棄在那裏,撿我起來的是個老媽子……然後,然後好像給抱了進去,看了一眼,又給丟出去的……後來我也不知道怎麽地存活下來。

夏老哥……是了,夏老哥,後來我是碰到了夏老哥。在集市裏偷東西,正好偷盜了夏老哥的頭上,他還差點把我吊起來打。在哪裏偷的?我怎麽一點兒印象都沒有?是了……哥哥還帶我去了幾趟川冰宮,師兄師姐們都好極了……

誒?誒,那段不堪的過往又清晰地浮現在我腦子裏了,鴉片窟,雲滇……是了,雲滇!那個滿頭白發拄著大木藤條兒的老婆子,分明牙已經缺了好幾顆,還天天罵人,兇殘得要死要死的。不過也是幸好,幸好秋水山莊的少莊主來了,對……是秋魚救了我一命。

那個淒風慘雨的夜裏,那滿頭白發的老婆子帶著十幾個衣著暴露的大漢四處追蹤我們。我還記得鴉片窟裏有個小孩,她的眼神和誰都不一樣,除了懦弱,還有一點別的東西。蘇秋夷問我要不要救她,我當時就這麽想,不救,一定不要救。

時間似乎過得很快,一恍惚,我竟然又從鴉片窟裏逃了出來,是了,逃出來的日子也沒有比在裏面好過,甚至我覺得,要更加難過一些。這是真真切切的難過,夏老哥早就說過“要什麽男人……跟著你哥哥我不是很好麽,我看你還不如從了哥哥我。你這小兔崽子,這條命註定是命犯桃花,一直會給人欺負的。”

我簡直是叫苦不疊。光景一下子又轉回到了在杭州城。杭州城……本來就不大適合我這個落魄的少女呆著的。別人都是些什麽旖旎繁華,輪到我的也只有邋遢二字。我段花最他媽不幸的不是被拐去了雲滇的鴉片窟,而是在杭州這個最繁華的城市遇到了一個風流倜儻不羈放縱的混賬小子。更加不幸的是和他談了一場狗屎戀愛。我依稀記得,這場情傷我療了三年,又是夏老哥把我給拉出來的。

所以每次夏老哥看見我,都是看著一個不成才的小兔崽子一樣。

記憶來到這裏,似乎就停頓了。睜開眼時,我摸了摸臉頰,原來兩行熱淚已經流了下來。

我左半邊身子的衣裳,全給雨水打濕,它沿著我的手臂,滑落到我的探花劍上,再重重地滴落在土壤了。

“段花。”

“誰在叫我?!”我猛然起身。

“段花,是我,你的唐秀。”那把近乎縹緲的聲音傳得忽遠忽近,讓我難以捉摸她的方位。

“你在哪裏?”我環顧四周,可是一直找不到那個人,這裏始終是一片空蕩蕩的樹林,半個人我都沒見著。

“我就在你前面,你閉上眼,你就能摸到我。”唐秀的聲音忽然又離我很近,於是我按照她說的確實能夠摸到一個實體。隨後睜開眼,我果真見到了唐秀。

幸好我睜眼睜得早,只見眼前的紫衣女子手持一柄光亮的短刀向我刺來,我大吃一驚,連忙倒退三步躲開了這把利刃。

我抹了抹臉上的雨水,盯著眼前的這個唐秀,呵斥道:“你想做什麽?!”

只見她一擊不成便停手,她勾嘴笑了笑,道:“段花啊段花,你不覺得你自己很幸運麽?”

我把探花抵在身前,道:“碰著了一個病變的你,我哪裏來的幸運?”

這天上的暴雨似乎越下越下,四個方位的季節全數變成夏日,頭頂的整一片天空雷聲大噪,那滾滾的烏雲壓得人將近喘不過氣。冷冰的雨水重重地打在我和唐秀的身上,同時也不斷刺痛著我,提醒我這就是現實。

唐秀已然不是那個怯弱的唐秀了,當年在鴉片窟裏,眼神裏充滿了怨恨歹毒的那個小孩,似乎又回來了。

唐秀手持短刀,死死地盯著我的臉,一字一句道:“怎麽個不幸運法?呵,從小就有夏大哥的庇護,可我呢?我生來就活在那個鬼窟子裏面,從沒斷奶開始就要受到老巫婆子的毒荼,在這麽陰暗的鴉片窟裏給壓榨了這麽多年。可你呢?風光無限的冰川宮弟子提攜了你,又把你從鴉片窟裏救出來。你這叫不幸?”

我那盯著她的手的眼睛不敢移開半寸,生怕等會不留神,她便刺向我。

我冷笑道:“笑話,我出生不也還是遭爹娘所棄。至於夏老哥,我與夏大哥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情,你又怎麽知道?”

“你……”聽到這句話的唐秀似乎受了刺激,她的眼神變得更加怨恨和歹毒,她像一條雛幼的小蛇一樣,對我虎視眈眈。

她一字一句道:“你到底和夏大哥之間發生過什麽?!”

事已至此,我便順著她的思路下去,看看能不能索性把她氣暈得了,省得這個鬧脾氣的唐秀又在這裏與我自相殘殺。

我涼涼道:“不可告知不可告知。”

她忽然怨恨道:“我相信你和夏大哥沒有茍且,可為什麽他娶了妻你不告訴我!為什麽,為什麽他偏偏看不起我。我知道是你,你覺得我這個蠻苗子的女孩是配不上川冰宮的弟子的是麽?要不是你挑撥離間,夏大哥怎麽會娶了別人?”

我挑了挑眉,道:“唐秀你知道了?”

她上前走一步,狠狠道:“段花,你真當我不知道麽?”

此刻天上炸了一個響雷,冰冷的雨水沿著我的骨節流向劍槽。她上前一步,我便持劍後退一步。這一問,問得我有些心寒。

我淡定道:“夏大哥娶妻是他自己的事,至於我為什麽不告訴,你看看你自己知道之後什麽反應,我想你該知道。”

她持刀的手轉了轉,那柄光亮的短刀的反光刺了刺我的眼,讓我絲毫不敢懈怠。

她猙獰地笑了笑,再道:“你說過你不會丟下我一個人不管,可你呢,你還不是跟了那個宋祁濂走?你說過的帶我過去呢?你帶了嗎?你倒有好伴侶,我卻因為你,把喜歡的人都弄丟了,你過意得去麽?”

此刻天上又狠狠地打了一個響雷,炸得那菜色的枯葉滿枝的樹開了火花,我的心狠狠地一顫,卻依舊睥睨地看著她,道:“不才過意的去。”

唐秀那逼人的氣勢將我逼得退無可退。那傾盆的大雨從天下倒下來,我的視野早就給這雨水洗的模糊不清,可唐秀那張咄咄逼人的面孔我依舊能夠想象到。因為這不是我第一次所見。

唐秀盯著我,那一雙眼睛就像一只受傷的小蛇一樣的眼睛,充滿了悲憤和怨念。

她咬牙切齒道:“段花!當年蘇秋夷走的時候,你有沒有說過要丟下我!我問你有沒有!”

語罷,她那柄短刃已經在我的臉頰上劃開一到血淋淋的口子。

雷雨交加的白天驟然變成黑夜,那傾盆的大雨也驟然停止,忽而狂風大作。我死死地盯著唐秀的臉,雙目如炬地看著她,看看她那把短刀究竟還敢不敢刺向我。

我握著這柄劍,一字一句道:“是我說丟下的,因為你註定要成為他們拜日教的聖女,丟下你,那又怎麽樣?”

我將探花劍抽出,銀光一亮,我指著唐秀,桀桀而笑道:“杭州城的那個混小子,也是我殺的,那又怎麽樣!”

“轟隆隆!!!”蒼穹乍洩了一道閃雷,唐秀握著短刃的手顫了顫,她跌倒了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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